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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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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廖祁生說要回去,魏然立馬高興起來, 迫不及待發動車子推上檔位, 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跟他說:“廖總, 那我們這就回去了。回去後好好睡個覺, 明天一早起來啊, 什麽都忘幹凈了。”

能忘幹凈嗎?肯定是忘不幹凈的。

廖祁生重新閉上眼睛,把頭靠到椅背上,手指碰到放在旁邊的手機,微微頓了一下,然後把手往旁邊一攤, 假裝完全不在意的樣子。

酒精上頭, 他昏沈得厲害,一閉上眼睛,腦子裏全是阮軟笑起來的樣子, 甜得他胸口悶疼。

明明從臨市回來那天她對他已經展露笑顏了,還跟他有說有笑開玩笑,結果在開學分開之後,沒過幾天,她又把他劃出了她的世界, 沒有預兆,毫不留情。

想到最初幾天電話播不出去信息發不出去的心煩意亂, 再想到今天阮軟被別的男人牽在手裏保護著的情形,他胸口越發悶疼得厲害。

蹙了蹙眉,手指微動, 廖祁生終於還是摸起手機放到了耳邊,對著話筒說:“給我個理由,讓我死心。”

電話那頭有幾分鐘沒人說話,阮軟正打算掛電話的時候,聽到了廖祁生的這句話。

她的手停留在耳邊,又沈默了一會,才輕聲開口,“感情這種事情,從來都是沒有原因的。對不起,廖先生,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。”

廖祁生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,所以每一下呼吸都很重。

他明明知道阮軟對他是什麽態度,一再拒絕他,但他就是不死心。不但不死心,還因為她的拒絕,他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,也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。

廖祁生想不明白,他人生第一次遇到能讓他想慢慢給出自己一切的女人,為什麽這個女人對他會是這樣的。

他的人生雖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光鮮順遂,但自從他自己獨立以來,想要的東西基本沒失手過。現在卻因為一個女人,這樣死去活來,簡直不像他。

他握著手機抿氣,一開始只是胸口疼,慢慢的感覺渾身都跟著疼了起來。

靠在座椅背上,手裏的手機已經滑落跌在了腳下的地毯上。他閉著眼,不讓自己悶哼出聲。

心裏難過得厲害,想抓一根救命稻草,卻發現什麽也抓不住。

他的世界裏一直只有他自己,沒有別人。

那天在臨市,阮軟給的溫情仿佛只是對他的施舍。他多麽可笑,就那麽一點溫情,他就生出了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思,想像普通人一樣追她,想為了她突破心防,嘗試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切,還那麽堅定和義無反顧。

然而,她感受不到他有怎樣的心理過程,同時,她也不在乎。

廖祁生右手握拳壓在自己的胸口處,頭微微後仰使勁壓在椅背上。

他什麽都做不了,只能忍。

**

阮軟在聽到手機那頭發出“噔”的一聲聲音後,就掛了自己的電話。

出了樓梯間,走廊一頭的窗戶沒關,鼓了風進來。夜裏的有點涼,讓她不自覺縮了一下身子。

回到宿舍,淩青青正好起來上完廁所剛從洗手間出來。看她開門進來,嚇了一跳,捂著自己的胸口說:“軟軟,你幹什麽呢?”

“我出去接了個電話。”阮軟回身輕輕把門關上,然後往洗手間裏去,準備上個廁所。

淩青青看她似乎有點不對勁,看著她多問了一句:“沒事吧?”

“沒事啊。”阮軟進去洗手間,關門的時候看著淩青青,“閨蜜跟男朋友吵架了,給我打了個電話。”

淩青青對這種事情感同身受,嘆了口氣,轉身就往自己的床鋪去,“那我去睡了,你也早點睡吧。”

“嗯。”阮軟應一聲,關上洗手間的門。

**

周末的時候下了點小雨,嘀嘀噠噠的,在空氣裏滲入一絲清涼。

阮軟和蔡蔡約在了九晟廣場見面,時間是下午。阮軟早上留在宿舍看了會書,吃完午飯就和宿舍三個打了招呼,拿上自己在蔡蔡那裏借的禮服出了門。

乘地鐵到九晟廣場的時候,蔡蔡已經到了,在約定好的地點等了她十分鐘。

阮軟找到她,和她一起找了地方把手裏的禮服寄存了起來,然後一起去逛街。

她們在步行街逛了一陣,看了點衣服包包飾品什麽的。但只有蔡蔡會買兩件,阮軟並不買,她沒什麽錢。

蔡蔡看她還是很缺錢的樣子,問她:“沒問家裏要點嗎?”

阮軟搖搖頭,“家裏也不富裕。”

本來蔡蔡看她上學了,給她介紹的活動就比之前少了不少。像衛韓,只有暑假出來鍛煉鍛煉,上學之後基本不做兼職,因為要專心學校的事情。

現在看阮軟這樣,蔡蔡只好說:“這樣吧,你回去把你的課程表發我,以後我挑你有空的時間,給你安排活動做。”

阮軟求之不得,沖蔡蔡點頭,“好啊好啊。”

和蔡蔡又詳細說了說兼職的事情,最後兩個人一起去逛了商場。

到傍晚的時候,在商場直接找了家餐館,點了餐坐下來吃飯。去的是港式餐廳,兩個人都點了雲吞面。

吃飯的時候阮軟想起來蔡蔡說自己最近心情不好的事情,於是問她:“對了,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嗎?”

蔡蔡吃口面嘆口氣,稍默了一會,“也沒什麽,就是感情上那些破事。”

“吵架了?”阮軟筷子擱在碗裏,看著蔡蔡。

蔡蔡笑笑,有點苦澀,聲音微哽,“感覺快堅持不下去了。”

阮軟看著蔡蔡眼眶瞬間紅了的樣子有點心疼,連忙抽了張紙送到她面前,柔聲問她:“怎麽了啊?”

蔡蔡接下紙來粘了一下眼角,勉強地笑,吸一下鼻子,“不說了,說了你也不懂,你才多大啊。”

“我小你還跟我做朋友啊?我一點都不小。”阮軟說得認真。

蔡蔡笑出來,“我真羨慕你們這個年紀。”

蔡蔡的心事沒有跟阮軟說,她後來扯了別的話題蓋過去,之後一直說說笑笑假裝輕松的樣子。

阮軟看得出來她很累,笑的力不從心,但是她不說,她也就沒再追著問。

兩個人吃完面後,搭扶梯下樓,準備兩個人找地方去唱歌。

阮軟看出來蔡蔡需要發洩,也就答應了。

搭扶梯下樓是個很慢的過程,下一層要繞個圈再搭一層。她們從四樓下來,走走停停,說說笑笑。

而在搭上二樓到一樓的扶梯時,阮軟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微微僵了一下。

不是和蔡蔡說到了什麽尷尬的話題,而是她看到了一個人。

上下的並列扶梯,往上的扶梯上站著廖祁生,還有其他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。

廖祁生在扶梯上站得筆直,從她旁邊上去,沒有看她一眼,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。

她也沒敢直視他,在和他錯身而過的瞬間,只覺得整個後背都是涼的。

蔡蔡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,還在和她絮絮叨叨地說話。

到了一樓,拉著她一起出商場,然後隨便找了家商場外面的KTV,進去開了包廂開始唱歌。

她們在KTV只唱了兩個小時,蔡蔡飆高音飆到嗓子嘶啞,出KTV的時候說話都費勁。

出了KTV後,去取上寄存的禮服,她們在地鐵口分開,一個回已經不太願意回去的家,一個回很願意回去的宿舍。

**

阮軟回去把課程表發給蔡蔡後,她的生活就有了大致固定的樣子。

她一般不逃課,有課的時候會去認真上課,沒課又有閑的時候會懶在宿舍睡覺,也會去圖書館看書自習。當然,社團有事情需要她的事情,她也得去。

餘下的,就是做蔡蔡給安排的活動賺錢。

和宿舍裏其他三個女生比起來,阮軟顯得很忙,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,時間仿佛永遠不夠用。

對於她這麽拼,耿梨幾個表示不懂,問她:“高中那麽累,沒夠嗎?”

阮軟笑笑,對於高中有多累她已經沒多少清晰的記憶了。她只記得前世太過清閑,浪費了很多時間,所以都要在這一世給補回來。

忙忙碌碌的,就這麽忙過了半個學期。

快到期中考試的時候,阮軟把其他的事情都暫時放了放,只專心準備期中考試。

不管是不是重要的考試,她都認真對待,目標也不僅僅是不掛科。

期中考試不是所學的沒門科目都考,納入考試範圍的都是些比較重要的專業科目。

在考試之前,每門課的老師也把考點畫給了大家,所以覆習起來並不麻煩。只要花時間把該記的該背的都記住,考試基本都能過。

但要取得高分,就要多花費一點時間和心思。

阮軟給自己留了一周的時間,這一周的課餘時間,她都把自己泡在自習室和圖書館。

背一個黑色的背包,帶拿一個水杯,一包紙巾,沒課的時候一坐就坐一下午。晚上回去宿舍的時間也晚,有時候到宿舍耿梨和夏思涵淩青青都洗漱好了。

耿梨、夏思涵和淩青青三個人都不太愛學習,她們一致認為,大學四年不浪,那就浪費了。

所以,她們抓緊一切時間出去玩、追星、打游戲、談戀愛。

要到考試的時候,臨時抱佛腳背點知識點,及格肯定是夠了,基本不會掛科。

阮軟默默地覆習到快到期中考試,期間一直沒有發生什麽其他事情,生活很平靜。

這樣到期中考試前的周末,阮宇給她打來了電話。

電話一接通就哭哭啼啼的,對她說:“姐,媽媽生病了,你快來看看媽媽呀,她起不來了,我好害怕。”

阮軟知道阮宇還小,而且什麽事都靠秦佳慧照顧。如果秦佳慧生病臥床起不來了,他肯定很害怕,也根本照顧不了秦佳慧。

所以接完阮宇的電話後,阮軟連猶豫都沒猶豫,直接收拾了放在自習室的書本,裝進書包出去乘車去了廖家。

在去廖家的公交車上,阮軟一路上都在緊張,緊張秦佳慧的病情。

她現在並不怕再碰到廖祁生,因為廖祁生好像真的已經放棄她了,上次在商場的扶梯上擦身而過,他看都沒看她一眼。

再說,白天廖祁生也不在家,周末他也會很忙。

阮軟背著背包到廖家的時候,是阮宇給她開的門。

看到她的時候眼睛紅紅的,拉著她一邊進屋一邊說:“姐,你快去看看媽媽吧。”

阮軟跟他進屋,進房間就看到秦佳慧躺在床上,臉頰緋紅。

知道阮軟來了,她睜開眼睛,試圖從床上坐起來,卻只坐了一半。

阮軟過去幫她拿了枕頭到後面讓她靠著,跟她說:“媽媽,你躺著吧。”

秦佳慧咳嗽兩聲,有氣無力問她:“小宇叫你來的嗎?”

阮軟點點頭,關註點在她的病情上,所以問她:“看醫生了嗎?”

秦佳慧搖搖頭,“不用,我吃過藥了,睡一會就成。”

“成什麽呀?”阮軟擡手去探她的額頭,燙得厲害,“都起不來床了,我扶著你,去醫院看看醫生吧。”

秦佳慧攥住她的手拿下來,“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,沒事的。”

說著話緩兩口氣,看著阮軟繼續有氣無力地說:“我早上起來撐著做了早飯,但是廖先生好像一直沒下來吃。我叫小宇上去叫了幾遍,他也沒應門。他從來沒這麽遲起過,不知道怎麽了。軟軟你來了,幫我上去看看,好嗎?”

她是來看秦佳慧的,結果秦佳慧叫她上樓去看廖祁生,阮軟有些猶豫。

阮宇站在她旁邊,看著她,“姐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
在阮宇心裏,廖祁生是真正的好人,自從那次生日過後,他一直叫他廖叔叔。除了秦佳慧和阮軟,他幾乎把廖祁生當成了最親近的人。

他不等阮軟猶豫完,伸手拉起她的胳膊就走,“讓媽媽休息會吧,不行待會要帶媽媽去醫院。我們去看廖叔叔,他別也生病了,小半天,在上面都沒動靜。”

阮軟難得看到阮宇這麽有主意,索性也就跟著他了。

跟他出房間,到扶梯下踩上臺階上樓。

而踩上扶梯以後,每往上走一步,阮軟心裏就不自覺緊張上一分。

她好久沒有再踏足過這個扶梯以上的地方了,滿滿都是她和廖祁生兩個人的回憶的地方。

跟著阮宇越往上她越緊張,腦子裏頻頻閃過各種畫面,在爬到大半的時候,她停下了步子來。

阮宇看她不走了,問她:“怎麽了?姐。”

阮軟站在樓梯上不動,看著阮宇,半天出聲,“我在這裏等你,你去看吧。敲門再沒人應,你看房門鎖沒鎖,沒鎖的話,就進去看看,不要亂碰東西。”

阮宇看著阮軟,看出她實在不想上去,只好應了句:“好吧。”

他把剩下的臺階爬完,去到廖祁生房間外,擡手在門板上扣出聲響,從門縫往裏面喊:“廖叔叔,你醒了嗎?”

敲了一會,沒人答應。他只好按照阮軟說的,擡手去轉門把手。只聽“嘎達”一聲,門鎖開了。

因為樓上基本沒人會來,所以廖祁生不會刻意鎖房門,一般關上就算了。

打開門後,阮宇伸頭往裏看看。窗簾遮光,屋裏黑洞洞的。他沖屋裏又叫了幾聲“廖叔叔”,還是沒人應。於是他把房門打開到最大,擡腳邁進去。

一步一步走到廖祁生的床邊,才看清楚他還躺在床上。

阮宇當著他的面叫他“廖叔叔”,他還是沒反應。

“也生病了嗎?”阮宇嘀咕,學著秦佳慧平時給他看身體的樣子伸手探去廖祁生的額頭上。

探一下就被燙得縮回來了,連忙跑出來尖聲叫阮軟,“姐,你快上來!”

阮軟看他鬼叫,往上爬兩層臺階,伸著頭問他:“怎麽了?”

“廖叔叔也生病了!跟火焰山似的!”阮宇跑到樓梯這邊,扯著嗓子喊。

阮軟心想他說的這是什麽鬼比喻,還這麽咋呼。結果他跑過來拉著她就往上去,一直把她拉進廖祁生的房間,拉到他的床前,跟她說:“你自己看啊!”

阮宇很著急,蹙著眉難過地問阮軟:“廖叔叔會不會死?”

提到死這個字,姐弟想起來的人是一致的,就是阮爸爸。曾經有那麽多天,阮爸爸也就像這樣躺在床上。那時候她們都害怕,怕他哪一天扛不住了會斷氣。

後來,那一天還是沒躲過去。

看阮宇這樣,阮軟鼻子發酸,也沒了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,低著聲音跟阮宇說:“不會的,別胡說。”

阮宇看她這麽說有點放心,擡手把自己的嘴捂住,表示自己不會再胡說。

阮軟伸手去碰了一下廖祁生的額頭,確實燙得很厲害。

她也沒有多少照顧人的經驗,只想到先給他吃藥退燒,於是跟阮宇說:“剛才媽媽吃的退燒藥在哪裏你知道嗎,給我拿過來。”

阮宇表示知道,噔噔噔跑下樓去拿藥了。

阮軟在樓上找了杯子接了杯溫開水,放到床頭櫃上打開床頭燈。床頭燈的光線是柔和的白色,不會太影響還沒醒的廖祁生。

阮宇把藥拿來後,塞到阮軟手裏,喘著氣問她:“要看醫生嗎?”

發燒昏迷,肯定是要看醫生的,只是廖祁生這個樣子,秦佳慧又病了,她是沒辦法把他送去醫院的。

阮軟想了想,先扶他起來,讓阮宇在旁邊遞水遞藥,把退燒藥給他餵了下來。

藥餵好了,放他繼續躺下來,給他蓋好被子。

阮軟拿著退燒藥和阮宇一起下樓,到下面的時候,秦佳慧已經睡著了。

她把退燒藥放下來,拿起自己的手機,問阮宇:“是昨晚吃錯東西了嗎?”

阮宇搖頭,表示不知道。

然後阮軟沒再多問阮宇什麽,她直接找出手機裏之前存下來的魏然的號碼,給他打了電話過去。

魏然過來的時候不是自己一個人,還帶了個醫生和小護士。

醫生和小護士一進別墅就被魏然帶去了廖祁生的房間,阮軟和阮宇跟在後面,在醫生詢問的時候稍微說幾句癥狀,並告訴醫生已經給廖祁生餵了退燒藥。

醫生看完廖祁生以後,說是急性病毒感染,先打點滴,等退燒了再看。

點滴打上以後,從廖祁生的房間裏退出來,醫生囑咐阮軟,“多照看一點,如果高燒一直不退,人也不醒,再出現其他癥狀,給我打電話,我立馬過來。沒有什麽特別情況,我就直接晚上過來,給廖先生再打一針。”

阮軟聽醫生說話的時候不住點頭,記下他的話。

難得醫生過來,看病也是順便的,所以阮軟就留了醫生一下,讓他給秦佳慧也看了看身體。

醫生看完秦佳慧後,說是差不多的病因,但是她沒那麽嚴重,掛一瓶藥水應該能好。

於是和廖祁生一樣,醫生也給秦佳慧在床頭掛上了吊瓶。

找醫生看過了病,心裏踏實下來。

把醫生送出別墅大門,阮軟才有時間和魏然說話,跟他說的當然也就是“謝謝”。

魏然一直只知道阮軟家境不好,並不知道她的媽媽和弟弟都住在廖家。

現在發現了這件事,嘴裏嘖嘖不停,問阮軟:“原來你是秦姐的女兒啊?”

就是這樣的事實,阮軟點頭,“嗯。”

“緣分啊。”魏然感慨,感慨了這麽一句也不多八卦別的,走的時候和阮軟說:“廖總的病情還不明朗,我還有事,就麻煩你幫著照看一下。”

魏然一走,這裏也沒有誰能照顧人了,所以阮軟點頭,“好。”

送走魏然,回到屋裏。

樓上一個樓下一個,都掛著吊瓶躺在床上。

沒辦法,指望不上阮宇,只能她自己照顧了。

阮宇這時也難得地懂事聽話了一點,跟阮軟分工,“廖叔叔的病情比較嚴重,姐你去樓上看著吧。我在下面看著媽媽,藥水要完的時候,我上去叫你下來換藥瓶。”

聽他條理清楚地說了這麽些話,阮軟忍不住覺得有點欣慰,看著他問:“你真的可以嗎?”

“看著藥水還剩多少,有什麽不可以的?”阮宇覺得自己可優秀了,他也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很多事不會做。

阮軟選擇信任他,因為阮宇的生活不能自理,其實很大程度上是秦佳慧不信任他能做好事情,所以幫他把什麽都做了,就這樣慣出來的。

什麽事情都有第一次,小孩子得到了家長的鼓勵和信任,才會一點一點地成長獨立起來。

阮軟拿上自己的背包和手機去樓上,到廖祁生的房間裏,把窗簾微微拉開一點,讓光透一些進來。

有了光,這時候再看這個房間,仿佛也和前世那個黑暗的房間不太一樣了。

不管是沙發還是書桌還是臺燈,都沒有了暗黑的色彩,只是一組組格調不俗的家具而已。

她沒有多去床邊看廖祁生,在把窗簾拉開一點後,她去書桌邊坐了下來。掏出自己的課本,只占書桌小小的一角,便安心看起書來。

她一邊看書,一邊看著床頭掛著的藥水,以防藥水流光了血從針管裏回上來。

中途阮宇有叫她下去換藥瓶,她下去了一趟,後來秦佳慧的藥水掛完,她也下去了一趟,其餘時間都守在這屋裏。

廖祁生的藥水比秦佳慧的多,在秦佳慧掛完拔下針頭後,他的藥水還剩小半瓶。

阮軟安靜地在書桌邊看書,等著藥水掛完給廖祁生拔針頭。

而就在藥水要掛完的時候,她聽到了床上的廖祁生呼疼。

一開始只是低低的呻-吟,嘴裏的話也含糊。後來說清楚了,每一聲都帶著壓抑,仿佛非常痛苦難耐。

阮軟不知道他怎麽了,放下手裏的筆去到他床邊,看著他輕聲問:“廖先生,你怎麽了?”

廖祁生似乎聽不到她在說話,還是一聲接一聲地喊疼,額頭和手背上的青筋也漸漸暴起,額側滑下汗珠,滾落在枕頭上。

阮軟有點緊張起來,繼續問他:“你哪裏疼?”

廖祁生並沒有回答她,在喊了一陣疼以後,又開始迷迷糊糊地叫她的名字,依舊是每一聲都帶著壓抑的痛苦。一會說“別打我”,一會又說“不要走”。

語序淩亂,聽不出因果。

阮軟伸手去探他的額頭,能明顯感覺他沒一開始燒得那麽厲害,但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。

是做噩夢了嗎?阮軟反應過來,開始叫他,“廖先生,你醒一醒。”

叫了他沒反應,只好伸手搭到他胳膊上輕輕地搖他幾下,繼續叫他,“能聽到我說話嗎?”

廖祁生聽到了耳邊的一聲聲呼喚,是阮軟的聲音。

他在噩夢和現實之間掙紮,知道自己在做噩夢,卻又醒不過來。

他夢到了自己的小時候,夢到了阮軟。

好像……還有很多他從來沒經歷過的事情,每一個畫面都那麽真實,一幀一幀地在他腦海裏印下來。

阮軟叫了他一陣也不見他醒過來,怕出什麽意外,於是連忙掏出自己的手機,打算給剛才的那個醫生打電話。

然而她還沒把電話撥出去,廖祁生就醒了過來。

他滿頭細汗,清醒後,微微側著腦袋耷著眼皮看著阮軟。眼皮上有汗,流到睫毛上,掛成一滴小小的水珠。

阮軟看他醒過來就松了口氣,連忙問他:“你感覺怎麽樣?”

廖祁生覺得自己大概還是在做夢吧,只是這個夢,太過真實了。

他看了阮軟很久,直到阮軟倒了一杯白開水過來,他還在目不轉睛地看她。

阮軟把白開水端到床邊,問他:“喝水嗎?”

廖祁生盯著她不說話,唇色微微泛白。他用一只手撐起身子,坐起來靠在床頭上,目光卻一秒鐘也沒離開過阮軟。

阮軟覺得他可能還沒醒徹底,應該還在迷糊。不知道他在想什麽,在盯著她發什麽呆。她只做自己的事情,把手裏的水杯送到他面前,“喝點水。”

廖祁生接下杯子,送到嘴邊喝了一口,然後送回阮軟手裏。

阮軟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,轉向他問:“你感覺怎麽樣?”

他不說話,也不搖頭也不點頭。

阮軟看著藥瓶裏的藥水到了底,只好彎下腰來給他拔針頭。

針頭拔下來,阮軟把醫用棉球壓在他手背上的針眼上,再用透氣膠帶固定,跟他說:“您感覺沒什麽問題了的話,我下去了。媽媽生病了,所以我來照顧……”

幫他貼好透氣膠帶,最後一個“你”字沒能吐出聲,廖祁生就突然一把拉過她,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。

他目光泠泠地看她,因為生病而呼吸灼熱滾燙。

他看進她的眼睛裏,不讓她再有躲避他的機會,啞著嗓音開口,“我們有過五年。”

五年的陪伴,五年的溫存,五年的纏綿。

阮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,她不自覺緊張起來,要站起身來。

“我聽不懂您在說什……”話沒說完,就被廖祁生壓過來的唇吞進了嘴裏。

灼熱的唇瓣貼覆到她的唇上,燙得阮軟心裏一慌,下意識地往後躲。

廖祁生卻伸手環過她的腰,把她整個人收緊在自己懷裏,繼續親下去。

手掌握著纖軟的腰身,嘴唇間的濡濕柔軟,都讓廖祁生迷亂。

他含住她的上唇,輕輕松開,又吻下去,試圖頂開她咬合起來的齒縫。

阮軟在他懷裏掙紮,撩撥得他欲-望更盛,嘴唇從她的唇角移開,滾燙的熱意移至耳畔。

他親一親她小巧柔軟的耳垂,嗓音嘶啞地在她耳邊低聲說:“軟軟,不要再拒絕我,你要什麽我都給你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粗粗長長就是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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